正文

现代经济学是从古典经济学上发展过来的,现代经济学完成了古典经济学所要达成的目标,即一切价值的量化。而这种量化,正是通过消灭传统价值理论达成的。

虽然现代经济学的主观价值理论号称“回到个人”,但似乎他们只是回到了抽象的个人身上,这个人不需要考虑社会关系,不需要考虑物质关系,一切的限制都被抽象成了数字。他们虽然觉得他们已经考虑到个人了,但他们的个人都是有前提的,因此,他们的个人只不过是某种对现实简单抽象的模型。他们认为,价值就是符合人预期目的利益,劳动在这以概念下不能赋予价值以意义,唯有交易。实际上,他们就是将一切经济行为转化成交易,将一切公平抑或不公平的内容,以一种形式交易进行统一。

形式交易在这里指,交易的合法性就是交易能够成立。但问题在于,交易达成不代表交易合法,且也不代表交易符合人的预期。在劳动力市场下,报酬总是不符合预期的,尤其是在供求面前。经济学似乎并不考虑这一点,在劳动市场的交易中,劳动者和资本家永远不是等地位的,资本家拥有主动权,资本家对劳动者的选择其实比劳动者对资本家的选择要有力的多。而在现在经济学里,甚至还对这一点进行了掩饰,以交易达成称为劳动交易的合法性保证。

对于资本家来说,工资是劳动要素的成本,因此市价如何上涨,工资都不会上涨,但市价跌了,工资却要第一个下跌。产品其实都是那些产品,老板们主要赚那些差额,甚至要打压工资以赚取差额。但在现代经济学那里变成了资本家对于生产要素进行合理调配。

工人们建造房子,工人们却永远住不起房子。工人是建造房子的主体,你可能要说要有建筑师,但没有人去建造,建筑师又有什么用呢?是工人的建筑能力,使得建筑师的设计得以成为可能。要有客观能力的保证,才能使得主观能动性得以发挥。但你在劳动的交易中看不出这一点,基础的反而最便宜,没有建筑师可能造不出高楼大厦,但拥有建筑能力,他们就总能自己建造些什么。而工人之所以廉价,正是因为他基础,越是基础的东西,就越是廉价,那么,他的价值如何呢?在现代经济学下,他的价值应该是低的,越是基础的,价值就越低,联系到供求理论,就是供大于求导致的。但问题在于,这是纯粹交易的内容,这里的价值并不可用于价值判断,那这里的价值,实际上与价格并无什么本质上的区别。

对于现代经济学来说,他们早就抛弃了价值的概念,转而投向纯粹的交易。现在我们回看形式交易就豁然开朗,形式交易本质上就是为了回避价值判断。但问题在于,交易不可能不面临价值判断,边际效益的做法就是将这种价值判断先验化,理性人假设的问题,还有行为经济学的问题,本质上都是一个问题,就是搁置价值判断,转而投身形式交易。但与现象学的悬置不同的是,现代经济学并没有深入到现象中去,他们不观看现象,他们抽离现象,并将单一的、历史的经济规律总结成万世皆通的人类社会规律。而经济学就必然面临一个困境,就是经济学理论在实践中的水土不服。

对于现代经济学来说,交易成为其唯一的研究目的。但交易是经济的唯一指标和目的吗?我觉得这是不对的,人为什么要交易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,它不是一个先验问题,它是经济学的元问题。如果一切交易都是合法的,那么对一切交易的干预应该都是非法的,但对交易的干预,本身也是一种交易,本身也是要纳入到经济学所要考虑的范畴,甚至在这之前的也是。而且,无论是怎样的人的模型,都无法与真实的人相比,现代经济学为了研究而研究,我觉得舍本逐末了。

补充

主流经济学就他们的研究对象——经济,提升到抽象的程度,就像物理学家研究地心引力一样。这是不对,经济学必然是一门政治学、社会学,因为它关乎人。经济必然会因其所处时期的人的不同,而呈现处不同的特点。主流经济学的尴尬之处在于,它们的有效性是纯粹抽象的,虽然高度数学,但对现实过敏。因此可见的,宏观经济学必然与微观经济学相矛盾,因为宏观至少还有一点政治成分在里面。

主流经济学完全从交易者的角度谈分配,对于生产,则是相当轻视。虽然失去了生产,似乎交易仍然可以进行,但没有生产的交易,交易总体就会恒定成一个均衡体。这正式主流经济学所喜爱的,但生产的特殊性在于,它能打破这种均衡。生产始终是特殊的,劳动价值论观察到了这一点,但主流经济学又将这一点抛在脑后。事实上,当我们考虑到现实的情况,就必然会明白,均衡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,而且现实中的人也不追求,人们对于经济的追求是多样的。新剑桥学派指出了这一点,但可惜没有再发展。

任何一个回到现实的经济学,都会成为一种批判的理论。这是社会科学的必然,纯粹实证的科学应用到人身上,难免会把人静态化、抽象化,而社会科学需要研究具体的人,研究人的类本质和类行为。关于人的科学,一旦要求它对具体的人进行研究,就必然会批判的武器。即使是医学,也无法扯干净。企图放弃批判性而追求纯粹实证,本质上就是妥协于现实,等同于与食利者交媾。“纯粹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。